唐郁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了桌上的蜡烛,一只手护住火苗,一眨不眨盯着这个纸人。
这个纸人穿着他一模一样的衣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它抬起手,手背上的皮肤是如纸一样的苍白。
在唐郁的注视下,纸人缓缓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双空洞的蓝眸。
最开始纸人站在门边,有帽子和头的遮掩,唐郁还以为纸人在看他,而现在,这个纸人视线却像落在了某个虚无的一点,没有看唐郁,也没有看寝室的任何地方。
如果看到这双死气沉沉的蓝眸,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活人的眼睛。
纸人僵硬地摘下口罩,露出了和唐郁极为相似的下面部,只不过上面的嘴唇异常鲜红,仿佛被鲜血濡湿。
它一步一步像是提线木偶般朝着唐郁走来,越走近,就越能感受到它身上浓重的诡异和死气。
唐郁之前听玩家说过燕朗是纸人,但他平常和纸人燕朗接触时,鲜少从燕朗身上感到这种突兀的异常。
眼看着纸人就要走到唐郁身旁,唐郁浑身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
……它要杀了我吗?
杀了我,让纸人彻底取代我?
我要先一步用蜡烛烧了它吗?可它会不会快低下头,抢先一步吹灭蜡烛?
无数想法从唐郁脑海中冒出,下一秒,纸人缓缓走到了唐郁的身边。
时间好像被拉得无限漫长,唐郁紧握住蜡烛,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屏住呼吸,余光看到纸人一步一步离开了他的身旁。
……走了?
它把我也当成了纸人?
唐郁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一点一点僵硬地回过头,朝着身后看去
对上了纸人骤然回过头的古怪面容。
纸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头颅一百八十度朝后旋转,直直看向唐郁。
那空洞涣散的蓝眸在这一刻聚焦,仿佛终于看到了它想看到的事物。
那血红的唇角扬起。
唐郁的手死死护住火苗,没有给纸人任何吹灭蜡烛的机会。
它转过头,后脑勺和后背回归到了同一个方向。
唐郁头皮一阵麻,看着纸人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床位,躺在了他的床上,盖住了他的被子,像死人一样躺平,整个身体都笔直的,薄被从头到尾完全覆盖住了它的身体,从头到尾一丝不落,远远看去就像白布盖住了一具尸体。
染了一点玫瑰花汁的唇无声张开。
“呼”
唐郁吹灭了他护了一路的烛火。
微光在蓝眸中彻底熄灭。
两股暗潮汹涌的力量也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唐郁将蜡烛放在了黎生的书桌上,那本就是这蜡烛最初该在的地方,随后他转过身,抱起了康乃馨和石斛兰,对着门口方向的沈君行说:“沈君行,我们走吧。”
安静了一瞬,沈君行再次响起时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