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寧從坤和宮出來,一瘸一拐地往東宮走,雖然沒傷到骨頭,膝蓋依舊是一動就疼,正想著要怎麼瞞著凌南玉,不曾想冤家路窄,撞上了徐珍兒的車架。
楊清寧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本想矇混過關,哪知被人一眼便認了出來。
「咦,這不是東宮的管事公公小寧子嗎?」紅棠出聲說道,語氣怎麼聽都有些陰陽怪氣。
楊清寧在心裡哀嘆一聲,隨即打招呼道:「紅棠姑娘好久不見。」
紅棠譏誚地撇撇嘴,「公公如今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紅人,您這聲『姑娘』,紅棠可擔不起。」
楊清寧苦笑著告饒道:「紅棠姑娘饒了奴才吧,咱們做奴才的都不容易。」
「誰跟你論『咱』……」
「紅棠。」徐珍兒打斷紅棠的話,讓綠萼掀開車簾,看向楊清寧,問道:「聽說你最近在查秦流被害一案?」
楊清寧老老實實地點頭,「回娘娘,奴才確實在調查此案。」
此事稍一打聽就知道,楊清寧沒必要隱瞞。
「秦流被害一事,鬧得宮裡人心惶惶,確實該好好查一查。只是宮中那麼多人,為何單單挑中了你?」徐珍兒這話說的有幾分意味深長。
楊清寧聽得真切,「廠公看重,奴才理當盡心竭力。」
「那你最近可查到了什麼?」
「這個……」楊清寧為難地說道:「廠公有令,有關案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還請麗妃娘娘恕罪。」
紅棠俏臉一寒,厲聲喝道:「放肆!」
徐珍兒擺擺手,阻止紅棠繼續說,「這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你不過是拋出來的棄子,好自為之吧。」
見車簾放下,楊清寧不禁鬆了口氣,「多謝麗妃娘娘體諒。」
車架緩緩啟動,紅棠瞪了楊清寧一眼,抬腳跟了上去。
徐珍兒方才那番話,挑撥的意味十分明顯,楊清寧不可能聽不出來,他也有過懷疑,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知道面前是個陷阱,他也得往下跳,否則連做棄子的資格都會喪失。
待車架走遠,楊清寧忍著疼,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中不禁一陣苦笑,還是儘快回宮吧,這膝蓋再這麼跪下去,非得傷上加傷不可。
當楊清寧走進東宮宮門時,不禁長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他這兩日遊走在各方勢力中間,看似遊刃有餘,神情自若,其實心裡十分緊張,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動作,甚至是臉上所外放的表情,都是他精心設計,所以才會達到他理想的效果。
累,十分累,來自靈魂深處的疲倦,他真想趴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他這麼想的,便也這麼做了,回到自己的臥房,倒頭就睡,睡飽睡足了,才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