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悦无动于衷,只坐于灯下,“就让他砸。”
说罢,已将灯下手中书的最后几行字看完,啪嗒合上。
这本《虎钤经》,她终于看完了。
随即才起身,趿着拖鞋站在门槛内。
院内满地清冷深雪,她幽幽地望向门外,门外白灯笼晃动,迎着王献的咆哮声。
王献恼怒,“为何不能开!”
“王参知,这扇门如今只有邵郎将让开才能开,之前之前就是官家他想要进去,都没进成。”
王献罢下气来,滑坐在致和院门墩前。
旁人见他一气儿泡在深雪中,忙要扶他起来,到方才吃夜宵的帐下去,却被他推开。
“不用管我。”
他曲开双腿,肘撑在膝上,又将那些信读了一遍,方自嘲地笑出声,“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啊”
门内,婢女嘀咕:“约莫谁吃醉了酒,在耍酒疯罢。”
赵令悦沉默良久,忽然说:“也许明后日这门就再也不必砸了,它会自己开的,届时,你就逃吧,逃地越远越好。”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指导秦珑儿引发的这场内斗,究竟最终,谁生谁死。
女婢不知她深意,她已撩紧落至肩下的外袍,进了屋。
此夜后又过十天,邵梵快马加鞭,一路未歇,从常州赶回了京城。
携回的兵马方踏进建昌地界,建昌城内,第一座防火楼最高处的放哨处开始骚动。
几千兵马一路疾驰时,那些人也一路拉起号旗,随之棒接着传入皇宫,宫内的方源速开跑,通知殿前司,“邵郎将回京了!敲钟!”
几名红衣殿前侍卫与方源的禁军立即走上高塔,推举木棒,撞上巨大的铜铃。
“噔——噔——噔——”
丧钟自宫城携寒风刮出,敲响在整个建昌城上空。
建昌百姓猛然听此国丧钟声敲响,都呆在街上,迟迟不能反应。
邵梵掠过这些痴呆百姓,胯下的马儿不安地高啼一声,被他夹紧马腹。
战马昂起马头,抬高了四肢,朝前方的宫城方向飞驰而去,后边人快马加鞭地赶上,无人敢停。
几百兵士的铁啼卷起一阵飞天的雪尘。尘停时而百姓沸腾,他们奔走在街道上,宁静和乐的建昌瞬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艳梅倒塌树影惶惶。
朝廷大臣受到噩耗,先后赶往宫城,前往福宁殿门口跪拜哭丧。
邵梵进了宫一路上,谁人都不曾理会,黑着脸拽住身边的人不停走,一气儿到了福宁殿。
那身边的人已经累得昏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扒住邵梵的脚,哭道,“怎么会这样,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携着小太子出现在福宁殿门口,擦面的一张手帕浸湿了,仍啜泣不止。
李四海携着圣旨一道出来,嘴边呕出胆汁的痕迹仍在,他颤声,拉长了调子:“遗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