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既济,水火相克。病愈,阿女无忧。
“水火既济,盛极将衰……”
夏翁逐一抚摸着这句以雅言写就的文字,又低头看了看因发热呼吸略显急促的小女子。
“赶紧找机会烧了吧。”
“嗯。”
夏媪这次没有反对,接回布帛重新藏回身上,并嫌弃地嘀咕着,“子推真不讲究,纵然平时把阿唯当阿女,也不能真称呼‘阿女’啊。”
夏翁哼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阿唯……”
他顿了下,以肯定的语气道,“阿唯无父无母。”
夏媪狠狠拍了他一下,无视夏翁呲牙咧嘴的痛容,低骂道:“无父无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阿唯——”
“夏媪?夏老丈?”
翁媪两人当即噤声。
马车外传来羊军医的疑惑问声:“方才好大一声响,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事,”
夏媪瞪了夏翁一眼,语气嗔怪道,“良人笨手笨脚的,差点把水洒到女孙身上,我就提醒他一下。”
“啊?”
羊军医愣住,提醒?怎么提醒?
待反应过来,他:“哦哦哦哦!失礼了!”
赶紧拱手告退。
关起门来打良人……夏媪真乃大女子也!
啊,颇有秦女风范呢。
马车外,羊军医心有戚戚。
马车里,夏翁小声抱怨:“让你别打别打。”
夏媪假装没听到,继续她刚才的话:“我与良人生有二子,阿唯之父乃子推阿兄,与其母皆早逝——记好了,这才是正确答案。”
夏翁闷头“嗯嗯嗯”
点头,不敢反驳。
〈51〉
稚唯还不知道夏翁夏媪为她的身世操碎了心,远游在外的夏子推也时刻牵挂。
她在做梦。
梦境内容是破碎的,总是以片段的方式呈现,时而意象不明,时而震撼心神。
她先是梦见一片大火,有灵性的火。
它本来理智而充满威严,突然在某一瞬间就开始熊熊燃烧,渐入疯癫,进而颓然势弱,四分五裂。
直到有水进入,从涓涓细流到涛涛大水,最终湮灭最后的火星,露出龟裂黑暗的大地。
被滋
润的大地开始愈合。
她梦听到庄重肃穆的礼乐,看见巍峨雄伟的山峦,嗅到宗庙祭祀之香,见证玄色旗帜冉冉升起。
稚唯都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期盼统一,才会梦到这一幕。
“……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
“……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