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的用料半是麦面,半是脱壳后的粟米粒,加上一些切碎的苦菜、野菜霍霍而成,不仅饼不成形,一咬下去还满嘴粗糙的颗粒感,菜汁发苦,完全盖过了本就不多的麦香味。
这与其说是饼,不如说是勉强能用手拿起来吃的“粟麦饭”
,真不知道是谁的创意。
救下麦军医后,稚唯判断他低血糖,先是扎针刺激他体内肾上腺素分泌,后是在人苏醒后嘱咐周围,若谁带着食物就先赶紧给麦吃两口……
想来这块糙饼就是哪个卫士来救人前,顺手塞进怀里的晚饭。
“谢谢夏女医、夏翁。”
两三杯热蜂蜜水接连灌下去,身体暖和过来的麦军医脸色好转得更快,但仍然不放弃吃饼。
稚唯也没阻止。
在人们朴素的认知中,不论受伤生病的是人或是动物,只要能吃下东西就还有救,所以当初韩信的母亲在多次食不下咽后,才会自觉大限已至。
况且不浪费粮食挺好的。
“今日多亏夏女医和蒙中郎及时赶到,否则我们……”
平安过后,被延迟压抑的情绪开始迅速攻占头脑,羊军医的后怕、喜悦、愤怒之色,混杂着浮上眉目面容,在短时间内一一爆发,却又因为情绪发酵得太过激烈,反而一时难以表达。
稚唯没有刻意去看羊和麦,见葱姜水已经分喝完了,便随手抓了几味安神的药物,投入到还没熄火的小药锅中,添水慢熬。
随后以平缓的声音作为指引,给羊和麦撕开倾诉的口子。
“我也很好奇,以麦军医的谨慎,怎么会摔落山沟?”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
羊军医冰冷说道。
倒是麦军医这个当事人没有作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稚唯,面露犹豫。
稚唯敏锐意识到:“此事跟我有关?”
本在闭目养神的夏翁闻言,“刷”
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紧盯向麦军医,不发一言而暗含催促。
麦军医刚舒缓下来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不由自主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稚唯一听,这场落水事件的起因竟然还真跟她有关系。
〈49〉
秦军驻营中。
王离站在篝火堆旁,隔着布巾手拿一株蔫巴巴的植株,翻来覆去打量,越看越觉得眼熟。
“就为了这东西?”
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为了这个。”
军法吏一边汇报审讯结果,一边在同僚的帮助下,用流水仔细清洗手指。
“那两个隶臣自称,采蕈的时候,看到羊和麦在对着这根草聊天,说它很像夏女医新教给他们认识的
一味药材(),想要挖回去给夏女医看?()?[(),但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怕万一挖到毒草……”
王离听着听着,就回忆起夏稚唯挖玉延那日的某件事。
“确实很像。”
正洗手的军法吏抽空抬头,古怪地看了王离一眼,问:“小将军知道这草……这药?”
王离摆弄着植株的叶子,满不在乎道:“不知道,但见夏女医挖过。它有什么特别的吗?除了喂兔子以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