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人族士兵的尸体半挂在垛口,他的左手还死死攥着妖族的一撮鬃毛,右手的断刀插在对方眼眶里。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冲淡了嘴角的血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第三队补上缺口!”
传令兵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人声。
十几个士兵踉跄着冲上城墙,他们中有人靴子都跑丢了,赤脚踩在混着碎骨的泥水里。
最年轻的那个突然跪地呕吐起来,因为踩到了一截肠子。
老兵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往他手里塞了把豁口的刀。
“吐完了就砍,小子!”
老兵说完就转身扑向一个刚跃上城头的羽族小妖,两人一起栽下十丈高的城墙。
城内,医帐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医师忙得脚不沾地,地上铺着的草席已经浸透了血水。
一个失去右臂的士兵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没人看他一眼,这样的场景每个时辰都在重复。
城外三百步,妖族本阵中矗立着七面兽皮战鼓。
每当鼓声响起,冲锋的妖族就会陷入更疯狂的状态。
现在鼓声又响了,伴随着某种古老语言的战歌,像是千万个冤魂在同时呜咽。
鼓手是个蒙族汉子,每敲一下,手上的骨锤就会震荡一番。
忽然,城墙某段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几个士兵用铁链捆住了一个格外强壮的蒙族汉子,正把它往旁边的乱刀阵里推去。
蒙族汉子的咆哮震得雨水都在颤抖,最后挣扎时狼牙棒砸死了三个士兵。
剩下的几人合力,将高大身影推入了刀阵之中。
蒙族汉子惨叫着,变成一堆碎肉后滚下了城墙。
雨越下越大。
城下的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堵塞,河水倒灌进低洼处,形成一片血色的湖泊。
湖面上漂浮着一面残破的旗帜,旗上的"
祁"
字只剩半边。
旗杆上钉着个尸体,被砍的看不出人族妖族,也不知道是哪边干的。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分不清谁更残忍。
夜幕降临时,攻防双方都点起了火把。
数万支火把在雨中顽强燃烧,从高空俯瞰,整条战线就像一条在泥泞中挣扎的火龙。
妖族阵中升起了十二盏白骨灯笼,据说每盏灯里都囚禁着无数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