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贵肯定地回答,“我以前在安庆沟一带当公安特派员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对他的码踪技术可是佩服得很呢。有时候哪个村子里生了盗窃案,我就会请他一起去破案,每次都能成功。”
史海滨听完,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下令道:“好!快去把他请来!”
张云贵应声而动,转身如飞般离去。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旷野上横冲直撞。张云贵裹紧军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去往安庆沟的土路上。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他布满寒霜的睫毛,也照亮了他记忆深处那些与马玉林并肩破案的夜晚。
作为曾经安庆沟的公安特派员,张云贵对马玉林的“码踪术”
有着近乎痴迷的敬佩。记得那年深秋,李家村粮仓失窃,二十袋高粱不翼而飞。
马玉林蹲在泥泞的田埂边,仅凭几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就顺着露水未干的草径追到三里外的破庙,不仅找回了赃物,还揪出了那个伪装成货郎的惯偷。
当时马玉林指着地上交错的痕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张同志你看,这人左腿微跛,负重时脚印间距会缩短半寸……”
他那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让张云贵对这位民间奇人彻底心服口服。
解放后,马玉林一家住进了新盖的土坯房,孩子也能背着书包上学堂。每次公安同志来访,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庄稼汉总会放下锄头,二话不说跨上自行车就走。
张云贵清楚地记得,有次抓捕流窜盗窃团伙,马玉林顶着暴雨追踪整整两天两夜,草鞋磨破了就赤脚前行,最终在山洞里将罪犯一网打尽。
当被问及为何如此拼命,他只是憨笑着挠挠头:“旧社会咱被人踩在泥里,现在能帮着抓坏人,比吃红烧肉还舒坦!”
想到这儿,张云贵加快了脚步。二十五里的山路,此刻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他与案件真相的距离。
寒风呼啸着掠过枯树,出呜咽般的声响,可他脑海里全是马玉林蹲在现场,手指轻抚地面纹路的专注模样。那些被马玉林震慑住的宵小之徒,曾在茶馆里胆战心惊地议论:“可别在安庆沟犯事,那姓马的眼睛比鹰还尖,脚印里都能看出你祖宗三代!”
也正是因此,村里的老人们总爱坐在墙根下,骄傲地给孩子们讲述“神踪马玉林”
的传奇故事。当张云贵终于望见安庆沟零星的灯火时,双腿早已冻得失去知觉。
马玉林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月光,他抬手敲门,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老马!是我!”
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裹着棉袄的马玉林眯起眼睛,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位老搭档眼中的焦灼,比任何话语都更清楚地说明了案情的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