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向北的樓梯拐角,秦昶在窗邊駐足,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喏,就是那邊,越過惡風林,大概五日能到。」
虞莜張大眼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極目眺望,蒼茫群山在夜幕中若隱若現,於尚未盡暗的灰黑天際,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剪影。
「且不說此去深入敵後,一路兇險難測,即便你們最終抵達上游,成功炸毀堤壩……」
她的語聲低緩輕柔,在木質塔樓間迴蕩開來,細小的嗡嗡聲似有若無,卻始終擾人心弦,一如她此刻的遲疑不決。
「奚山隙口距豐息穀僅二十里,那裡是除王庭外,最大的部族聚集地……」
「原來嬿嬿……」秦昶拖長語調,似笑非笑打斷她,「是在替那些手無寸鐵的牧民憂心麼?」
虞莜一時語塞。
她死過一次,曾經對著戰火中的本國子民亦毫無憐憫。
然而,當仇恨悄然泯滅後,被她棄之如敝屣的家國大義,依舊牢固占據她的心靈。
若說她現在是為了敵國子民,才苦心積慮替秦昶默抄水圖,尋求更佳的解決辦法,卻又不盡然。
阿耶給她講過許多當年的戰役,從早期的義軍,到後來的南康軍,每到一處,不擾民是鐵律。
但北齊與諸奚的爭鬥並不如此,外族燒殺搶掠,對百姓犯下的滔天罪行,令北齊兒郎深惡痛絕,交鋒時對戰俘絕不留情。
秦昶雙手微微用力,把人往上託了托,斜倚著窗欄,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
「去年遷到蒼洄山的諸奚莽奎部,近一年吸納了許多小部落,現今是王庭之外最大的部族。」
說到諸奚內部的情況,虞莜也略有了解,問道:「王庭封了莽奎部主做左賢王,是多有倚重,還是心存戒備?」
秦昶難得與她談論戰事,頗有兩分興味,「王庭的老單于去年夏天一戰重傷身亡,上來的鞮闋單于是大闕氏的親兒子,母子倆忙著爭權,這才叫莽奎部鑽了空子趁機作大,王庭自不能小覷。」
虞莜微一沉吟,「可我聽說,左賢王是支持大闕氏的。」
「咦?」秦昶訝然,又覺好笑,「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虞莜還知道,大闕氏早在老單于未死前,便已與左賢王有私情,按如今的時間,要到一年後才會被公諸於世。
前世這則情報,她只是打眼略過,鞮闋單于因此與莽奎部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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