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倾垂,拨弄一只手上断裂的烟身。
往后退了退,靠在实木床头柜上,这栋上世纪苏式风格的干部病房充满年代感,他上衣扣子开到肋骨以下,敞开一条深深的缝,久不见日光的胸膛被养成皙白色,一道红润的刀口露出一角。
纪荷只瞥了一眼,就转头。
江倾笑,“做什么听到他叫我姐夫”
兴师问罪来了
“没有。”
纪荷面不改色,再次迎上他视线,她觉两人不在一个点上,虽然她一开始就特意避开了姐夫这个话题,以雁北下楼为谈话点,想证明自己没有偷听。
可还是失败。
他刑警出身,在一名刑警面前撒谎,班门弄斧。
纪荷唇角微微一勾,抬手别耳畔的,等做完这动作才想起自己长没了,现在的头只比他长一些,整个清爽。
笑了笑,因为换了型而很满意的冲他一扬眉,“我不关心姐不姐夫,是在意,他特意和你攀关系。这小子现在不得了,趋炎附势有一套”
话音一转,又放声笑,“有我当年风范。”
“你当年什么风范”
江倾看着她笑颜,问。
头一剪,她整个人显得灵气,笑眸坦荡,“当然是不择手段,攀一切可能攀的关系。”
又紧接着收起笑意,严肃看他,“江倾,他今年玩脱了,因为一点事几个月没敢见我,但我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你帮我,敲打敲打他。我怕他走乔开宇的老路。”
“不会。放心。”
江倾淡定,“他比乔开宇有底线。”
纪荷不放心,“他从小脾气横,凶起来会滥杀无辜。”
当年坐牢仅仅因为口舌之争,纪荷愧疚至今。
由笑逐颜开到哀愁,只用了几秒功夫转换,于是,这短在忧愁之下又成柔弱的利器,像林间灵气的小鹿,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行不行帮帮我”
江倾笑而不语。
“什么意思”
纪荷望他,有点失望的收起自己的“表演”
。
江倾慵懒着身体,抵坐在床头柜,背微弓,笑意也显得懒散,“知不知道,你当妈了”
声音清浅,纪荷一时大意,没听出宠,只问,“不好看我的头”
“好看。”
他一低头,这下更明显了。直白的夸奖,含蓄的笑意。
“那废什么话。”
可惜纪荷只顾打理自己的短,嘴角上翘,“当妈也可以俏皮。”
他不置可否。
声音低沉,像压着某种情绪,“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无辜。”
纪荷手一顿。
“我的手沾满鲜血,只分敌方、我方。”
纪荷于是侧眸看他那双手。
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突起,他昏迷时,纪荷曾顺着那脉络描绘,知道那里面跳动的热血是何其正直刚烈。
她眼睛带着不可言喻的笑意,缓缓看他。
他视线也正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