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並未被激怒,只是疑惑地稍稍挑起了長眉。
像是聽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礙於修養,才沒有大笑出聲。
她冷冷垂下眸,語帶輕蔑:「我為什麼不敢來?」
「或許是因為,有些人昨天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魏坤目光掠過她額頭上的繃帶,詭異地微笑了一下。
他語氣低沉,似在囈語。
「差點要死掉的感覺,痛不痛?」
想到還躺在醫院裡的薄韞白,柳拂嬿不禁咬緊了牙關,幾乎要把一口牙齒咬碎。
但表面上,她仍然壓住了情緒的表達,並不曾從眼角眉梢,流露出絲毫的恨意。
而是正好與之相反。
於是,魏坤視野中的她,完全是另一幅模樣。
——聽見他這句攻心之語,面前的女人似乎終於被擊碎了。
她後退兩步,走到了沒有窗的角落裡,帶著幾分落寞垂下了眼眸,表情好像還有些淒楚。
心有餘悸般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開口。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稍頓,嗓音里也帶上了淡淡的哭腔。
「就因為我也是魏雲山的孩子?我可能會和你搶奪遺產?」
聽到她稍稍發抖的聲線,魏坤滿意地露出了笑容。
他最喜歡看人走投無路的樣子。
最喜歡,摧毀別人最珍貴的東西。
其實就在事故當天,方興寒打過電話,說薄家的公子也在她常開的那輛車上,薄家不好相與,要不要換一天動手。
他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他好像是說:有人在更好,儘快動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再濃郁的情感,都會被生死撕扯得面目全非。
他最喜歡看這種戲碼。
只是沒想到,方興寒那個蠢貨,事情沒辦好,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不過,能讓他看到這樣的場景,倒也不算差。
魏坤饒有興致地走近了柳拂嬿。
儘管這一處是個死角,可辦公室採光通透,將女人身軀單薄,微微發抖的樣子映照得愈發明亮。
看到這一切,他只覺得自己無比強大,無比心曠神怡。
不過,即使是在這麼舒心的時刻,魏坤也並未失去理智。
他口中仍是一副無辜的語氣,溫聲問道:「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不太懂?」
少頃,魏坤的目光落向柳拂嬿一直藏在公文包里的手。
陰森的笑意,也愈發加深。
他並不戳穿對方,只是胸有成竹的問了一句:「你在錄音吧?」
稍頓,又帶著幾分遺憾,緩聲道:「沒用的。」
「我什麼都不會說。」
魏坤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戳穿了她心裡所有的算盤。
卻沒想到,聽到這句話,柳拂嬿眸底似有極淡的一縷輕蔑,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