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幼嫩的脸,担忧又自责地看着母亲,柔软的眼角垂下,不似陈窈那般上挑,而是和小动物一般温润纯善,叫人瞅一眼就会心软,恨不得无底线地溺爱这孩子一生,不叫他受一点委屈。
她想陈窈本就该生着这样一双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温柔的存在,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苦难的一生。
她知道殷姚性格中的利他从何而来,也知道殷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一般的执着,是继承了谁的秉性。她再怎么惯着这孩子,就算教得他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也不过是填补了他不顾后果的底气。他到底还是像陈窈。
令人感到可恨,却又不忍心恨下去。
不该放她走的。
不该放他走的。
殷时总是在后悔,悔自己重蹈覆辙,不该放她走的,更不该放她的孩子走,明明知道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就该硬下心肠把他们强制锁在身边。
她没拼过殷姚权势滔天的生父,已经后悔半生,那份恨意从一个负心的人,转嫁到另一个负心的人,如今又再一次面临同样的选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孩子护住。殷城说得没错,她是以卵击石,也是病急乱投医,她没有傻到真的相信白燮临,但这是她唯一能拿来预支抗衡的本钱。
她看出来了,越遥那孩子,也和陈窈一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命途,一样的结局。
那愚蠢的,脱离现实一般自我献祭的爱意,那份认定一个人,就展现出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忠诚。
已经三天过去了,她一顿饭都没有吃,只是在等。
铃
殷时抬起眼,充满血丝的眼紧盯着电话屏幕。
“白先生,”
她干涩地说,“我希望,您带来的是好消息。”
“抱歉,殷总。”
他可惜地说,“让您失望了。”
白燮临语气沉重,一字一句,惋惜地告诉她到底生了什么事。殷时眼中的希冀一点点熄灭,她无神地举着手机,带有意式的口音像在诉说一场无能为力的事故,叫她四肢冰凉,落到深渊与冷窖中。
白燮临说,“抱歉,我没能把他的遗体带回来。”
第47章你喊的殷姚,到底是谁
“伯母怎么说。”
家庭医生正在专心地给政迟上药,政月就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
他的鞭痕很深,横七竖八地如同一张血网布在他身体上,一道比一道惨烈,可见政成凌生了大气。
这屋里除了医生没有别人,偌大的宅邸,连个做饭的厨子都没给他留,要不是政月带了人过来,可能他就得烂死在这。
“应该没什么,你这人挺难弄死的。”
也不在乎政迟不理会她,政月便自顾自地说,“我进来的时候也没见谁拦着,大概是给个教训就完事儿了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