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一日比一日差。也两年多,足够了真的。我看大伯那样子,应该是消气了。”
她语气轻松了些,又笑道,“政驭是个什么成色,他比伯母看得明白,孰是孰非未必全然不知,做这么狠绝,大概率不是要给你教训,应该只是想让伯母消气。”
“……”
“其实你都知道,是不。”
政月嘴角一扯,好笑地说,“还是说,你也在和大伯赌气呢。”
说到这,她语气一转,正经地开始念叨,“该服软服软,想不通你到底要证明什么东西,你一举一动我既然知道爷爷也能知道,都年纪这么大心脏也不好,别他妈疯了,伯母说几句气话,你真就那么在乎?她那么护犊子的人,咋可能真叫你去死……喂,说一堆了你能不能应个声,喂?……喂?我操,你妈的说句话啊,小心我把你卡冻了阿迟?阿迟!喂”
喊得嗓门大到在里屋的越遥都听见了,他默不作声地依在门口,见政迟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也不好奇。
越遥想了想,没有问他怎么回事,而是轻轻地学着念了句。
“阿迟。”
陈楣菱的葬礼,安排在圣诞节后的第一个周五。
这其实已经拖得蛮久了,是政成凌执意如此的。说是妻子喜欢和他一起过圣诞,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节日一起过了再走。
正好大儿子学成归来,也能帮着照应一二。
政成凌的家庭关系很奇怪,看着十分和睦,夫妻恩爱,两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秀,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差……也不是差,主要矛盾还是源于兄弟的矛盾,且矛盾问题主要的来源,就是那小儿子。
那可真是个孽种,打小就看着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那孩子的问题从小学时就很明显了,性子孤僻的很,抗拒拉帮结派,做什么事儿都独来独往,直系里除了政月那疯丫头,好像没谁能与他多说两句话。
虽说这也算一种老实早熟,但有几次孩子间起冲突打架,不论对错与否,政二那份不知轻重的死手,到底还是引起家里不小的重视。
起初政老爷子很不以为然,说那小孩人之初性本恶什么的,教养几年就好了,更不信外人说的什么心理问题精神疾病。这几个孩子里,他也是最喜欢政迟,说是行事作风和自己年轻时候差不多。
直到这种事情越来越多。
又是用剪子活活绞碎了母亲养的鸟儿,又是为了窝路边养的野狗就亮刀子往亲哥哥身上痛,据说小小年纪的甚至开始用枪威胁人了!关于政迟风言风语实在不断,连政成凌都几次三番地要他重视起来。
那之后赶上某年除夕,他爷爷把政迟叫走好好谈了一番,也不知道在内室里谈了什么,几声枪响过后,众人心惊胆战地在外也不敢进去,直到饭点前,政迟毫未伤地走了出来,跟在脸色不太好的政老爷子后头。
当天一顿团圆饭吃得气氛也很差,几大家子笑不该笑问不好问,只管悄么声的大眼瞪小眼,别别扭扭到最后,就听见大家长一清喉咙,一句话十来个字炸弹似的烘了出来。
“以后这家里的明细,除了政月那丫头的一半,剩下的,给老二管。”
陈楣菱那时候身体就不太好了,未说什么,政成凌先一个瞪了眼,本是想请父亲出山教育一下逆子孽畜,谁承想出了这么个结果。
愤然离去的,除了政迟的父亲,还有他大哥政驭。
倒是陈楣菱陪他留到了最后散席。
一段时间后,老大家里就出了事。
具体什么事儿外人不甚清楚,连政月都不知道,只知道事后政二被大伯赶出国自生自灭,他母亲身体本就不好,一场大病过后再没好全过,政药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带出国治又是金汤秘药养生固,本都没有用。
拖了两年,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