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爷讪讪一笑,抱拳还礼:“恬为本船一个厨子。”
“厨子?”
西华子脸皮一抽,连那两撇不长的八字胡都抖动了一下,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望向师妹——一个厨子,区区一个厨子,难道道爷还真能伤了他不成?然而卫四娘并没有看他。西华子大袖一甩,重重的“哼。”
了一声,“去看看,还有什么天鹰教贼众。”
带着一众昆仑派师兄弟,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只留下卫四娘提着剑,望着宋少爷。
皓月当空,江水如烟。
“别来无恙?”
天鹰振翅的船旗,渐渐飘远,鼓角嘶吼,也慢慢归于寂静。
“别来无恙!”
突然那个矮胖道士举着一只烛台,一跃又跳了上来,“我问你,人呢?这阁楼里的人呢?”
“问谁?我?”
宋少爷有些迷惑。
西华子把烛台抛给卫四娘,然后冲上来一把扯住宋少爷的衣襟:“就是那个应该住在这二楼正房里的人!”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今闻贵邦有智勇之士于海外寻得谢逊狗贼踪迹。该狗贼与吾教素有嫌怨,然久寻无果。故今拜请贵邦高士襄助,待寻得狗贼自当以礼相送。如有冲撞,望念双方累年交好,海涵一二。大恩不言他日必谢。
天鹰教青龙坛程嘲风——
这算哪门子铁证如山?西华子这颗猪头里到装的什么?!
晨光如洗,揭开夜的秘密。江水平流,波涛细碎,轻轻的拍着船舷。趁着大潮未起,杨帆向西。
昆仑派所乘的某间被改造成监牢的船舱里,卫四娘蹑手蹑脚的,把烛台轻轻放在桌案上,桌案的对面是简陋的床铺。昏暗的烛火照着床铺上宋少爷的英俊面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那么让她安心。
吹灭烛火,一缕青烟起,在从窗口投来的晨曦之中,袅袅攀升。一声轻叹的鼻息,便把它吹成相互纠缠着,盘旋着的两行,如蝶,如鸾,最后合二归一,穷尽在眼睛的极限,昏暗的船板,或者是天际。
“船上简陋……”
卫四娘喃喃自语起来,“……委屈你了。”
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昨夜从接到报信,连夜启航,到处置画舫上的活人、死者,她已是一夜未眠,此刻小腿略感清凉,眼睛有些酸涩。可看到熟睡中的少年,她却不舍得闭上眼。甚至嘴角悄悄的浮起一点轻笑,怎么想不到,这少年面对西华子那个莫名其妙的质问,竟然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扔下一句:“你要是闲着没事,下面还有不少活人需要照顾,死人需要埋。老子跟天鹰教打一夜了,没精力陪你玩。该干啥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