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微心中一动,苏子零眼中闪烁的目光真诚,不冒犯,她竟不想要拒绝。她低头沉思片刻,拿起笔。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爸爸,妈妈带着我在青岛安身立命,开了一家就和现在一样的咖啡店,咖啡店的布局我几乎从未变动过。
杨可微写到这里抬头环视了一圈,露出怀念的神情来。她的目光在书架上短暂停留了片刻,继续低下头去书写。她没有去看苏子零,只是写着,仿佛自己在给自己诉说。
刚开始很忙碌,有一次,年幼的我高烧烧坏了嗓子,没来得及诊治,从此就不能够再说话。
杨可微继续写着,苏子零的心却很酸。因为,她与自己一样,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一朝失去并且不可再得,那痛苦岂不是更痛更委屈?她失去说话的权利时,年龄还很小,不懂得很多道理,所以平白无故受得那些同情、漠视、可怜和嘲讽,要该怎么去坦然面对?
后来,我渐渐长大,鼓起勇气重新开始学习,去上特殊教育学校,去学会友好地接触这个世界时……我的妈妈却因意外去世了。
刚开始我很痛苦,可后来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后,就专心地守在这里。这里很好,做咖啡可以让我安心。
杨可微写下这些话的时候,苏子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是不是悲伤更谈不上痛苦。他说不出话来,只好默默地抽出一张纸写下:
你做的咖啡很好喝,谢谢你,让我遇见最美丽的你。
杨可微笑得眉眼弯弯,她早就放过自己了。但看到苏子零的一番话,她还是有些感动,心像是被柔软的被子捂热了,感到妥帖。
苏子零也温柔地笑,可在心里哪里却还胀得难受。他无法给出承诺,也无法认真的期许。
你呢?
杨可微的手在苏子零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
你呢?杨可微又把写有字的纸条往前伸了伸,她又何尝不对他们感到好奇?
“我在上海长大,和家人朋友一起出来玩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苏子零笑得有些生硬。
不上学吗?杨可微问。
“很快就会回去了。”
苏子零避重就轻。
杨可微了然地点点头,她明白,他们会离开,而且很快会离开。
苏子零走在接小苏放学的路上,掏出手机。“张奕,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就是帮我打听一下杨可微……就那个咖啡店的女生。对,她叫杨可微,我想知道她的妈妈是因为什么意外而离世的……应该和海大有关系。对,拜托你了……好好,先谢谢了哈。”
苏子零还是感到奇怪,为什么那间咖啡店会成为海大的传奇。他想要了解她,即便以这种方式。
“安言,你会手语吗?”
回到家后,苏子零问。
“不会。”
苏子零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屋里上网自行搜索。两天之后,他接到了张奕的电话,他们约好在篮球场见。
“安言,我去打篮球了。”
离开家前,他向安言交代,安言应了一声,不做他想。苏子零出门,拎着篮球一路闷头往前走,唯独在进海大之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还真把篮球拿来啊?”
苏子零不多解释,揽着张奕的肩把他往一旁的石板凳上带。他们都坐下后,苏子零把他的手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