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
他不想去檢看,也不想去猜測。
那道士絕非善類,自認為自己是名門正派,為民除害,為的也無非是能早日升仙。他要殺雪染只是為了給自己攢功德罷了。雪染此時右臂殘疾,那道士全然是柿子撿軟的捏如此而已。
但殺人分屍,的確,做過了。
或者只是他多想了。但雪染那凌亂的脈象,後背閃爍的紅光,絕對不是憑空來的。
凌亂思緒在熱氣中一點點發酵,他乾脆起身出了水。
立身之處積了一個小水窪,溫熱濕潤的空氣中滿是藥香。他擦乾了身上的水,隨手套了身尋常素服,徑直出門去了留別山谷。
看周圍景致的確是剛才所見的河段,但那十幾個小鼓包沒了。莫說足跡,連一點移動過事物的痕跡都沒有。
6風渺沉了面色,方才,絕非看錯。
他拂袖揚起了一陣風,呼呼吹走了冰面上的一大片積雪。
白色半透黑的冰面上現出了十餘個坑窪不平之處。
6風渺嘆了口氣。
的確是分屍了。
屍塊還帶著體溫被從山崖上拋下,河冰厚達一尺,倒是不會碎裂,但餘下的體溫必定會融化之下的積雪冰層,就算兇手趕回來處理了拋屍地,取走屍塊,又巧妙地揚起風弄平了雪層,但終究還是忘了雪層之下的冰面。
既然昨夜分屍棄之於懸崖之下,今天又怎麼會有再去處理的道理?除非,有人覺察到6風渺起了疑心,又不想被他發現。
縱然6風渺再不願意,還是懷疑到了雪染身上。
她要殺這道士倒也有幾份道理,的確是那道士欲行兇在前。
雪染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些。
6風渺無言回了憫生祠。他向來愛管閒事,此番卻是莫名有幾分心痛不想再查下去。
然而那憫生祠中塑像前跪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雪染。
「你昨夜去哪了?」6風渺的問題迎面而上。
「哪也沒去?」
「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今日寅時。」
6風渺看著雪染跪在蒲團上的背影,聽她的聲音似乎所言非虛。他還愣在那裡,雪染忽然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
「多謝師父搭救之恩,雪染沒齒難忘。」
6風渺愣在那裡,一時沒回過神來。
她喊他,師父?他何時收了她這個徒兒?
雪染頷垂眸依舊跪在他腳邊,又忽然擲地有聲磕了三個響頭:「師父,教我醫術吧。」
「我為何一定要收你為徒,醫道既可救人亦可殺人。」
「徒兒知道師父所困何事。雪染只有一句話,若行不義之舉,雪染甘願被至親至近之人所叛,死無葬身之地。」
「你起來吧。」
「徒兒經此一事已知自己功法半廢,若是師父能不棄雪染殘軀,雪染願摒棄舊我,投身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