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身聞著木材的味道如此濃郁,應是棺材。
蓮信很想長嘆一聲,無奈動彈不得。最近如此多災多難,許是命犯了什麼星宿降罰?或者,真的是因為遇到了6風渺。
然而,現在他肯定不會出現的。
她這樣想著,自胸腔一陣麻癢傳了過來。內在骨血,絕非皮肉。那種感覺讓她的頭皮幾乎一緊。
蓮信瞬間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所見,一雙瞳孔在黑暗中頹然放大了。如若真如她所想,那管家的下場,便是她的下場。只不過,她不能動不能喊還要更加痛苦些。
可蓮信又思及自己本非血肉之軀,一小蟲又能耐她何,這個想法還沒冒出來,那種□□夾雜著絲絲的撕扯之痛擰得她的神志都模糊了。冷汗順著髮絲流了下去,她的一雙眸子裡出現了絕望。
早知道自己這麼快就會死掉,她就不會在6風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了。她要從浴桶里站起來,吻下去,別的都不去管了。
蓮信覺得自己有點可笑,現在自己孤立無援,等著她的是無邊苦痛,她居然還在想那個猜不透的人。或許,他本有愛的人。雪染,蓮信不願想起這個名字。可6風渺的確是孤身一人,那個雪染是不是他之前的戀人。
「那又與我何干?」蓮信在心中默念。
6風渺是她猜不透的人。就算他那天將一柄霜決神劍架在她脖子上,劍氣傷了她的脖頸,她也不恨他。因為她從他的眸子裡看出了傷痛,比自己身上的傷更痛上何止百倍。
她知道他有很多不願也不能言說的苦衷,但她不能接受那個人吻著自己的時候喊著別人的名字。
她開始覺得自己愛得如此可笑。無言地守望,寂寞地告別。她可以得不到愛,但她不能是影子。
在死一樣的漆黑寂靜中,無邊的癢與痛啃食著她的意志。她似乎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在生長,而她的生命在頹然衰敗。
生命中到底有幾次這樣的體驗,然而每次都要靠不知緣由的奇蹟嗎?蓮信似在心中苦笑,她覺得自己遇到6風渺後,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完了。
她的意識終於淪陷於了無邊黑暗。
所以棺蓋啟開,如洗月光打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時,她連睫毛都沒有半點顫動。
她垂著頭半倚在一個微微發涼的堅實懷抱里,那人看著她的面色,眼睛裡是無比的深幽,長睫輕顫。
他的手溫柔地托住她的後腦,另一手將她順勢攬入懷中,微涼的唇附上她的嬌瓣,將她溫柔攻陷。
有些東西伴著她的馨香被全部擷取,只留下了他的溫度。
她的好運氣不是用完了,只是因為有他在,她再不需要依靠那些虛無不定的運氣。
痛苦從此有人分擔。
「對不起。」他的聲音涼涼的,但是拂過身的夜風裡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