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溫柔低沉的語氣。雪染別過了頭去。
刀刃攪在肉里的聲音,聽得人有些膽寒。雪染的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她的手死死攥住被子,骨節發青。
「痛就喊出來。放鬆些。」話語溫柔,手上依舊凌厲不減。
他指端的溫暖透過皮肉和血液似在夢中,然而刀刃划過傷口的疼痛卻是如此真實。
雪染如同置身凌遲,她甚至不知道身邊這人是誰,喀嚓一聲,巨大的疼痛自肩部襲來,雪染臉色一白,又暈了過去。
6風渺夾著一根骨釘,嘆了口氣。
燒傷,劍傷,電擊傷,連骨頭都不是完好的,居然還打進了骨釘強行固定。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他也實在沒見過。
看著左手寸口手心的一層薄繭,還有她緊縮的眉頭,6風渺心下瞭然。
清創持續了半宿。
雪染再次睜開眼睛時,暖陽從窗戶射了進來,看樣子已經雨過天晴了。她想抬抬左臂,頓時刺骨疼痛襲來,汗又冒了出來。
她看了看周邊事物,又垂眸看了看自己,面頰爬上了一片緋紅。
衣服,換掉了。
「醒了?」
「你是誰?」
「6風渺。」
雪染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骨釘是怎麼回事。」6風渺坐在窗戶邊,光打在背上,耳朵邊緣毛茸茸的,粉紅透光。
「無關你事。」她說話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卻有著無比的決絕。
6風渺微微挑了眉垂眸,一時無言。
雪染一隻手攥著拳頭,咬了咬牙,扶著牆坐了起來。她被天雷所擊中的一側手臂似是廢了一般,只能用一手撐著強行下了床。她皺著眉踉蹌未行兩步,頹然跪在地上,一隻手勉強撐著。
她的汗大滴順額角滑落,眼睜睜看著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他的手很溫暖,幾乎就在一瞬,她被抱了起來重放到了床上。他避過了所有傷口。
「不要逞強,否則手臂可能會廢。」他轉身離去,淡淡留下這樣一句話。
拿劍的手就是一條命。
雪染躺在床上合眸輕嘆了一口氣
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無言端視著她,直面她的所有傷口。她的堅強外殼開始在他面前一片一片剝落。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寂寞消化掉所有傷痛,但他會是那個一把揭開扯下自己面具的人。
沒有女子願意將自己骯髒醜陋的地方給陌生男子看。她是個半仙,也是個女子。縱使6風渺是個大夫。
更何況,她看到他總會莫名緊張。
她還是要走的。她很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