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言。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月橋上。
永業被一條白水分為永南永北,月橋如紐帶聯通兩岸。一般情況下,除非宵禁,月橋上總有行人往來,此時正當辰時,月橋上空無一人,著實有些奇怪。
白水岸邊躺著一紅衣女子,6風渺看了看,也是沉默不語。
按理說鬼差沒見過什麼樣的屍體?
蓮信的確是沒見過這樣的。
飛身到近處,兩人看著這屍一時無言。
河風帶著腥味拍在臉上,稀釋了屍臭。
濕漉漉的散發遮住了半張臉。泡脹了的皺皮貼在骷髏上,青灰而發白。整個腦袋看起來就像一個縫得粗鄙的沙包,雙眼,鼻孔,嘴皆被粗線細密縫死,針孔泡得久了已經開始翻著皮微微腐爛,想來是活著的時候掙扎所致。
活著的時候。
整個屍身上好像覆了一層粘液,看臉上形容,似乎受盡了千般苦痛。
6風渺一柄白扇抬了女屍的胳膊:「死了不足一月。」
袖子下空空蕩蕩,手腳看來都被砍了。
可是死了不到一月的屍不可能是這樣的形容。
二人目光下,胳膊泡脹的皮下隱隱有細條狀東西蜿蜒蠕動,長約一指,筷子粗細。轉眼扇柄飛一捋,泡得發白的手腕斷口處飛出一條白色的細長肉蟲來,那蟲子掙扎扭動著,在泥地里翻滾。
「噬心蟲。」6風渺神色凝重。
那蟲子上忽而起了一小團火,劇烈扭動了一會就任由火燒了。
「火燒不死它。」6風渺看著女屍。
「這可是業火。」蓮信有些吃驚。
「業火也沒用,噬心蟲非尋常之物。」6風渺停頓了一瞬,「只是千餘年前噬心蟲全部集結為一體,本應鏟滅殆盡了。」
「那這條哪裡來的?」
「不知道。」
「那怎麼能殺了它。」
「尋常仙法。」6風渺依舊端詳著女屍,「不急於一時,先留著它吧。」
蓮信撿了根柳枝挑著蟲子放進了小瓷瓶里。
如果縫起五官是為了讓人認不出樣貌的話,砍去手腳是為了圈禁?地府應是沒有收到魂魄,如此死狀,必是化為厲鬼了。
蓮信皺了眉頭胡亂猜測著,她祭出蓮燈來,火苗細微,此地並無怨氣。
這就有些奇怪了,怎麼會沒有怨氣,死前生縫五官,剁去手腳,又有噬心蟲蠶食五臟,便是不作厲鬼,也必然怨氣衝天,屍上必然沾染得尤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