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阮清攸不會端著,不會設防,會真實地表達自己,會輕易說出自己喜惡,只是這麼多年多病,不曾有人聽過他說一句。
這還是頭一次,被季欽給聽見了,說:「好,等我。」
辣椒是西境小國來的,京中人並不常食,做辣菜的館子都沒有幾個,但阮清攸得勢時、在宮中是常吃的,這一點,季欽很是清楚。
他自應下了,便就能做到,半夜可以用自己的勢力開城門的人,尋這個,也不是難事。
他出去同緝風交代了幾句,兩盞茶時間不到,緝風便提著個食盒回了。
季欽淨了手,將煮得軟爛的面挑進木勺,阮清攸伏在憑几上,閉著眼、只張口,明明身子不適,卻還是展露出了些舒心的微笑。
「小郡王,咱們伺候地可還舒坦?」季欽打。
估摸著阮清攸現在夢裡霧裡,又當自個兒回去了家破之前罷,也不是壞事,若能開懷,偷得半晌也可。
「嗯,好吃……」阮清攸迷糊著應了聲,然後沒有骨頭似的從憑几上滑下去,躺到了枕頭上。
季欽看著還剩的大半碗,皺眉問:「好吃不多吃些?」
「再吃要吐啦……」阮清攸翻了個身,竟就借著藥勁兒睡著了。
季欽搖搖頭,默默收起了食盒,提著放到了外間。
等他再回內室,緝風欠嗖嗖地拿胳膊肘懟了懟追霧,「誒,你看指揮使這樣,像誰?」
追霧一頭霧水,「像誰?自然是像他自己,還能像誰?」
「像不像夫人懷孕害口時候,半夜跑出去找糖油果子的陳四?」
第19章流言
阮清攸第二日晨間便散了高熱,季欽放下心來,在日頭高升之前離開了侯府。
這些日子,他已不再貪圖便利翻牆入府了,回回是正大光明地走正門,很是有一股子當家人的氣勢。
徐金翠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大冷的天都急出來了滿嘴燎泡。
此一說來,這繼母子算是知己知彼,季欽也確然沒有打算讓她好過。
七日之後,阮清攸身子大好,湊在牆根侍弄綠梅時聽到了府上人嚼舌根子。
常言道三人成虎,不曉得最初傳出的是什麼樣子,總之現在聽進他耳朵的,就成了「少夫人與世子爺,已是有了尾」。
阮清攸聽罷,臉色煞白,慌忙撂下花鏟,逃也似地回了屋。
周媽媽覺得不對,走過去牆邊,外頭二人竟還未討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