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游輕嗯了一聲:「到底是個孩子,這樣重的傷一直忍著,就算是普通的大人也遭不住這般折磨,吃藥了,傷口的疼也能減輕點。」
至於心裡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
江盛難過道:「丫丫的兩位爹爹真的……」
魏游沉默,江盛也知道不可能有,奇蹟哪會接二連三的出現,小丫頭能夠活著已經是上天有好善之德了。
才這么小的年紀就被迫一夜之間長大,別的小孩受了傷能躲在父母懷中舔舐傷口,但是丫丫卻連委屈哭泣的機會也沒了。
只能偷偷摸摸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掉眼淚,還怕人看見。
「我想做點什麼。」
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魏游,堅定又灼人,寒風吹起了江盛垂落的發梢,長久未休息的秀臉還帶著這幾日接連轉軸的疲憊,但魏游卻覺得這一刻的江盛異常動人。
魏游沒有多問,伸手順了順他有些板結的頭髮,柔聲道:「好,想做什麼就去做,需要什麼幫忙和我說。」
地動統計傷亡人數近千,各部落不斷發喪,饒州城外和滄林一片縞素。
「作孽哦,死了這麼多人。」
「要我說是活該,王爺都把人撤到饒州城外了,還有人不聽勸阻溜走,這些人要不是逃回去干偷雞摸狗的事,能丟了性命嗎?我看這地動啊,就是為了除害。」
「哎,死都死了,少說兩句。」
議論聲與哀嚎聲不斷,沒人去深究真哭還是假哭,凡是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心生悲戚,久久不能平靜。
滄林一帶土地損毀,短時間不易修整,周存為滄林百姓批地,重建家園。
重建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生的開始。
死去的人停留在原地揮手,但活著的人不管如何肝腸寸斷,日子總要往前走。
魏游沒再參與饒州的復建事宜,他陪著江盛在做另一件事。
「福幼院的牌子再掛高一點。」
饒州城官學不遠處的一座空閒宅子近幾日門內進進出出忙碌不已,官學內的讀書人每回上學下學,免不了繞道過去瞅上一眼。
「這是要做什麼?」
「聽聞前幾日有人見知府大人和知州大人來過,裡頭還常常傳出小孩的哭聲,瘮得慌。」
「不像是賣人的牙行。」
今日與往常不同,門梁正上方掛了方方正正的匾額,「福幼院」三個大字筆法恢弘,饒是官學的夫子也忍不住駐足停留。
「確實是好字……」
一名身著淺色儒袍老者嘆道,緩慢捋著鬍鬚,身旁的幾名年輕書生跟著停下,他們沒有老者泰然,伸長脖子往門縫裡看,顯然對開的福幼院十分好奇。
一百姓欣賞後喃喃道:「不知請了哪位大家提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