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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山風清潤，6恆上山步伐穩健，一點也不顛，群玉靠著他肩，眼皮不住地往下耷拉。

「6公子……」她聲音含著困意，「這裡的妖怪殺光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6恆：「嗯。」

群玉很是不舍：「芝兒後日成婚，你是我家和谷家的恩人，到時一定要來吃酒。」

6恆淡淡道：「你們的好意，6某心領。」

野風拂過林間，枝搖葉動，蒼翠古樹遮蔽天空。無月之夜，山間暗得連影都不見。

又聽他低低啟口，聲色似流雲涼薄：

「6某身上殺戮太重，是不祥之人，芝兒姑娘大喜之日，6某當遙祝喜幸，就不親往了。」

群玉心裡悶悶的，想說她家人才不在乎殺戮重不重。

這話聽著很怪，她最終沒說出口。

神思太倦了，群玉嘗試用手支起眼皮，可沒過多久，還是睡了過去。

少女束髮的絛子垂下來，搭在6恆胸口，像一縷柔軟的月光。

6恆腳步放輕，雙手將她稍稍墊高些，重心上移，這樣她在睡夢中即便鬆開手，也不容易滑脫下去。

將群玉送回許家，6恆一刻也不多留，立時折返回先前的偏僻院落。

院子西角，荒地上空無一物，大鼎已經消失無蹤，徒留樹影婆娑、晚風寂寂。

一如他所料。

-

兩日後。

一隊鑼鼓從半山腰吹打歡騰到山腳下，冷清僻靜的豐安山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許家人送完親，觀完禮，留在谷家吃酒席，席間聊到最近怪事頗多，這婚結得有驚無險，今日大喜一衝，日後必當平平順順，萬事大吉。

然後觥籌交錯，酒酣耳熱，大紅燈籠高掛，映滿室紅綢暖光，好不喜慶。

爹娘在前頭應酬，群玉只敬了一圈熟人，便坐到角落安靜吃菜。

酒席菜品豐盛，能吃到許多平時吃不到的東西，譬如鮮魚、烙鳩絲、甜李子湯……

群玉吃了很多，嘴角冒出油光，但說心裡話，這些菜的味道也就一般。

加起來都不如那日清早，一張素素淡淡的胡麻椿葉餅。

6公子說他啟程後要往東南方向去。

豐安鎮東南面幾十里外有個雙柳村，是群玉禁足之前去過的最遠的地方。

更遠處有什麼，她就想像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