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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战争法则(第1页)

我想起在冥河岸相遇的灵魂,可如今他们又漂泊何方?一路所见的多少生生死死,灵魂又于何处安息?不禁感叹起来!

御医汇集了十几个同门医道高手对周培江进行会诊,但都查不出原因,给的结论是暂无生命危险。肭仂祖和仝袤及四个勇士也在处理完事务之后来涪源山庄探视,国王非常焦急,更是保证一定不要他的救命恩人有任何闪失。由于国乱稍定,还有很多事情留待他去处理,也更需要他保重龙体——虽然北境没有龙体之说,因此肭仂祖只呆了一会儿便随侍卫官们离开了,韩杰等四个勇士也随着告退。肭仂祖走后,我们叫陪在身边反觉得不自在的宫人们睡觉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云心、仝袤、周雨江和躺在床上沉沉昏睡的周培江。周雨江和仝袤旧友重逢,自是欢喜,又得患难中生死与共地走来,相对无言却又心照不宣。或许我们都同时想到了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的陈永和刘富宽。我回忆起灵云寺所遇,不承认那是真的,也就在嘴上不愿提起。或许周雨江和仝袤也是如此,才对两人可能的遭遇避而不谈。至于李方贵,已然成了我们心上沉重的挂念,我想他等我的释冰泉已经等到花谢花飞了吧!我只能默默祈祷他能平安苏醒。

仝袤将那把蛇鳞剑还给我,拨剑出鞘,剑叶在烛火下寒光闪闪,我感慨地将它放到旁边的桌上。他说核桀荼乌和翎公子已经被送往各自的家里医治,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看望二位和备受惊吓的季伯一家。也顺便拿我的行李,不知道这次变故之后它们会流落何处呢?

“你还记得在来风茶楼门口,达尔干说核桀荼乌是从小里村来的吗?”

云心提醒我说。

“核桀荼乌?”

周雨江问,“原来他是从小里村来的?这一路上从来不曾听他说起,想不到你们也遇到过他。”

“说不上很熟,一面之缘吧!”

云心看着周雨江,“听起来,核桀荼乌和你们颇有来往,快说来听听。”

“唉!这都是周雨江他们离开穿胸国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穿胸国一别,还歉意得很,若知你们将要面临的变故,我又怎么能离开呢?兴许陈永和刘富宽也不会因此失散。”

仝袤满是歉意地说。

“怎么能怪你呢?若非事急,你断不会做此决定,再说未生的谁能预料?一路走来,最该感到歉意的还是我们,”

周雨江站起来,默默地看着全无月色的窗外,积雪反映着屋里照出的灯光,明净而清澈,“荒草隐蔽,雨露清洗,不知勇士们的英魂在那些荒山野岭是否安息,等一切过去了,我们还想沿路去看看他们,看看逝去的那些魂灵吧!”

“这事你也别太难过,勇士既然承担了责任,就置身死于度外的,他们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于他人,”

仝袤劝慰周雨江。

“越是困难重重、倍受阻拦,越应该勇往直前;牺牲越大,越是要去珍惜。坚持,血就不会白流,除非因悲痛而泄气,”

云心的话平实却使我感到精神振奋。“别长吁短叹了,快坐回来,说说你们是怎么逃过拐脚的追捕,又是如何到了穿胸国?最后流离到扶桑城了,”

云心一个劲儿地问,他把周雨江从窗前拉回来坐下,又去倒茶水,递上瓜果小吃,迫不及待地要知道后面生的事情。

“下到小林茂底,一片平坦的湿地上树稀松的木和杂草丛生,随处可遇从地里冒出的白色热气,它们使湿地非常暖和。越往湿地深处走,暖流越变得炽热,仿佛到了酷暑天,有的勇士脱了外套,有的勇士干脆赤膊袒胸,但闷热使人昏沉,又加上连日来的疲于奔命,走到干燥之处,大家便全无防备地倒下呼呼睡去,”

仝袤告诉我和云心。

“天啦!你们难道不怕拐脚追来吗?连个守夜的也没留?”

云心问。

“当时我们似乎都忘记了还有追兵这回事,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

周雨江说,“其实后来我们才知道,那片湿地叫迷林,它会使人完全失去意识,更别说对危险的防范。”

幸运的是,那夜拐脚的追兵未至,第二天也没有追兵的身影。靡陀岭的那场熊熊大火把敌人狠狠地阻挡在另一面。

陈永他们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冒出山头,照着身上升腾的一层薄雾,夜里下了一场小雪,由于迷林湿热,雪在半空就融化了,变成细雨滴落在他们熟睡的身上,后来就变成蒸腾的雾气。仝袤第一个站起来叫醒大家,寻找湿地里的水塘把水壶灌满,又做早饭吃了才匆忙上路,其实根本就没有路,大家捡着脚踩得了的地方曲曲绕绕行走,中午时分,太阳斜照下来,雾色更浓,仿佛置身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面,湿热难受,七个勇士的身上还冒出奇痒无比的疹子。

“这比血战一场叫人难受多了,”

一个全身布满热疹的勇士不停抓捞着埋怨。那些疹子一经抓捞,就皮开肉绽,脓血直流。仝袤也不管对不对症,赶紧找来药水给他们涂抹。又坚持着往前走不多远,见一个不大的水塘,水面雾气腾腾却深而清澈。热得难受的勇士们争先恐后地脱衣服,那热疹最严重的勇士抢先跳到水里。

“水是凉的,好舒服啊!都下来洗洗吧!”

那勇士游到水塘中心,时而哈哈笑着浇淋全身,时而将头没到水里,可是第二、三个勇士跳下去时,现他消失了,叫他的名字也没回应。后两个下水的勇士随即哇呀叫了两声,扑倒在水里不再动弹,大家着了慌,本来已经不敢下水的也都跳下去,七手八脚将昏迷的二人抬上岸来救醒。之后,失踪的勇士才慢慢浮出水面,伙伴们把他打捞上岸,但很不幸的是他没有了呼吸。痛心地将他埋葬在附近一棵小树下。同伴们这时终于意识到,看似如此平静的湿地隐藏着多大凶险,没有谁再敢掉以轻心。悲伤的阴影笼罩着在恐惧中重新出的队伍,希望尽早走出这恶魔之地。

太阳快落下山去,渐渐远离事故生的地方,同伴孤独的新坟隐没在朦胧的雾色深处。后面下水的那两位勇士除了有些烫之外,没有其它症状,二人身上的热疹竟然消失无踪。夜里简单地吃过干粮,倦意又一阵阵袭来,但这夜大家十分警觉,加上奇痒难耐的热疹,迷林也就不再起到迷惑作用。再行走约三十里后,勇士们分两批轮流休息。可是到后半夜,两位勇士突高烧。直到次日仍然烧重不退。勇士们找来树木,捆了两个担架,抬着伙伴艰难前行。一路上谁已无心用餐,更无心说话,比战斗之后更深的沉默正迅消磨着大家的意志。晚上,两人在昏迷中相继离去。在场的人都哭了,大家流着泪找来树木,拼成两个简易的棺材,将他们安放在里面。天色渐渐明朗,灰暗的天空飘飘洒洒落下融成雨的雪来,人们呆呆地坐在两个新土堆前不肯离开。

“走吧,陈永,”

仝袤喊道,“叫起你的同伴。”

“若你们和村民北去,怎么会长眠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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