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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頁(第1页)

第三個病人是一個尚還不會說話的「幼兒」。

南山醫館自然不能真找一個生病的幼兒,怕耽誤孩子病情,這個「幼兒」是婢女用錦緞襁褓裹著的一個如嬰孩大小的布娃娃,其中病症都是由婢女口述。

呂濟安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李介丘問了一句什麼,然後婢女輕輕拍了拍「幼兒」的後背,搖晃著哄了起來,還抽空答了一句:「不清楚呢,孩子不會說話只知道咧著張嘴哭,不知道他哪兒痛呢?哎喲,乖乖不哭哦……」

眼瞅著布娃娃上連嘴巴都沒縫的李介丘:「……」

李介丘嘆了口氣,試探著伸手摸了摸布娃娃的額頭,立刻被燙得縮回了手。

那婢女見他摸過,立刻說:「燒得厲害呢!一直哭鬧不止,大夫這是什麼病啊?」

李介丘木著一張臉,腹誹道:確實燒得厲害,這是用火石烤過吧,燙得燒手。

這燒得這麼厲害,他壓根辨不出是低燒還是高燒。

李介丘呆了片刻,盯著那片本該有嘴巴卻偏偏忘了縫的位置,尷尬問道:「這……怎麼張嘴看?有咽紅嗎?」

婢女也被問愣了,裝得毫無破綻的臉上突然一僵,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看樂呵的秦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離了三兩步遠的樣子,定定看著這邊,聽到李介丘的話就是放肆大笑,笑得開懷至極。

婢女很快反應過來,低眉答道:「有些紅腫,舌苔偏黃。還流涕,高熱不退。有些輕微咳嗽。」

李介丘點點頭,又望了一眼那個布娃娃,然後皺著眉挪開了視線,一臉不忍多看的神色,抿嘴問道:「這樣燒了多久?」

婢女低眉答道:「小半個時辰了。」

李介丘又問:「孩子多大了?」

婢女謙卑回答:「未滿半歲。」

那就不好開太多的藥,是藥三分毒。

李介丘捏了捏眉心,一邊寫藥方一邊說:「用溫水給孩子擦拭全身,多給孩子餵些溫水。儘量不要餵藥,要是一直沒有退燒,就以藥物貼敷,我已經寫好了藥方。也可以用青蒿、香薷煮水洗浴。如果如此還沒有效果,就將這道方子煎藥讓乳母服用,再以乳汁哺給嬰兒。」

看過了三個病人,李介丘才坐回自已的位置,略等了等,其他醫者才6續看診完坐了回去。

似乎還有人在嘀咕那個布娃娃病人,覺得荒唐。

其實李介丘也覺得有些草率,布娃娃看不出臉色也摸不到脈搏更聽不到聲音,望聞問切直接少了三樣,這樣看診的準確性就少了很多。李介丘有些拿不準,只好按著普通的熱症診治。

幾個醫者都坐了回去,惴惴不安地看著上座的許彥如。

許老大夫將幾張藥方挨個挨個細細看,眉頭時而擰起時而舒展,神色也是偶有輕鬆偶爾嘆息。

他果然還是對李介丘最感興,捏著藥方子問他:「你怎麼看出第一個病人是膽石症的?就沒想過是胃疾?」

那個老人家是許彥如的病人,剛剛由他接手。那個老人家自已也是不清不楚,連他自個兒都覺得自已是胃痛,捂著肚子直哎喲叫喚,說胃要痛壞了。但許彥如看過後,初步診斷和李介丘是一樣的,也是膽石症。

其實不止他,呂濟安在後面也診出來了,只是他時間太匆忙,開出的藥方沒有李介丘的好,故而許大夫還是一眼就看中了李介丘。

李介丘見他提問,立刻回答:「這位病人面黃、目黃、舌苔黃膩,口苦,是典型的黃疸症狀。又有上腹部疼痛難忍,自然第一考慮膽石症了。」

許大夫點點頭,又換了一張方子揚了揚,再問:「那這個治落髮的方子也是你想的?」

「不是,這個方子是小子讀醫書學到的,不是我開。」李介丘卻搖了搖頭,沒有冒領。

這個方子是《孫真人食忌》所載,寫著:側柏葉陰乾,作末,和麻油塗之。

許大夫將藥方念了出來,語氣有些奇,眼神也略帶欣賞。但呂濟安已經有些不服氣,他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貿然問道:「這就是個土方子!如何能治病?李大夫莫不是覺得脫髮不致命就不當回事,故而草率應對。」

許大夫凝目看他,神色已然不喜。他甚至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直接指著李介丘有些傲氣地說道:「李大夫,你告訴他為什麼。」

呂濟安,連著其他幾個醫者也都全看了過來。李介丘覺得自已這算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了,他硬著頭皮問道:「您開了什麼藥?」

呂濟安一聽這話,立刻挺直了脊背,不免自得起來,自信滿滿地說道:「雖然只是小病,但呂某也是為此開了五道藥方,各個深思熟慮,可不是旁的土法子。」

說著,他就念起了方子,其中不乏有些好藥,諸如紫河車、鹿角膠、何烏之類的。

李介丘直皺眉,呂濟安還沒從自得中緩過神就看到他蹙著眉心搖頭,立刻惱了,質問道:「你做什麼搖頭?!我開的都是好藥!還治不了小小一個落髮?!」

李介丘嘆了口氣,說道:「可就是太好了。」

他指著那個大咧笑著的中年男子,問道:「這位大哥連衣裳都捨不得換的,呂大夫以為他能買齊這一副藥?莫說紫河車了,竟然還有何烏,這頭髮也太金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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