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那麼一句俗語,喝了黃浦江內的水,人人要渾淘淘了。」
兩人嗤嗤笑將起來。
陳媽聽見了,罵道:「要死唻,背後敢說主人的壞話,再混說,我拿針把你們的嘴巴縫起來。」
小杏吐了吐舌頭,學著陳媽的語氣,「要死唻,要死唻,是誰老不死的唻。」
陳媽氣得從頭髮絲里抽出一根穿了線的銀針,捏著往前戳,做出要縫嘴的架勢,嚇得小杏拽著阿桃撒腿就跑。
她們抱頭鼠竄,聽見花園那廂四姨太又在咿呀咿呀開唱。
唱的是牡丹亭。
縱使她們沒學過戲,也薰陶會了幾句。她們學起杜麗娘的婢女春香的幾句念白更是得心應手,丫鬟學丫鬟,照鏡子似的。
也不知是誰在一旁拉胡琴,擬著人聲,大有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荒誕。
「四姨太可真看得開,還有心思唱呢」阿桃躲在樹下小聲嘀咕道。
小杏道:「不都說戲子無情麼,老爺死的那天,也沒見她淌幾滴淚嘞。」
「拉胡琴的是誰,好像從未見過?」
「我見過,出殯那天奏風流寡婦的那樂班子中的一個。」
「啊,當著屍骨的面就敢勾搭野男人,也不怕傷陰騭!」
二太太雖不怎麼出房門,卻有小杏這一雙眼睛盯著,莫說四姨太蝶仙和拉胡琴的曖昧,就連五少爺和十二姨太的事情也未能瞞得住她。
那日二太太在屋內唪經完畢,恰逢越珒白天在家,待他午休之後便叫小杏去請。
越珒請了安,坐下飲茶,因天熱,特意泡了菊花茶來降火。
二太太薄唇一抿,眉間的一道痧被揪得紫紅,她用力抬起眼皮,覰著他道:「如此放任下去,斷然是不行了。」
越珒凝視著茶盞里逐漸胖起來的小白花,就盞邊抿了一口,很清淡的花草的氣味,像是下雨過後空氣里瀰漫的青氣。
「還請母親吩咐。」
二太太捻著珠子冥思了片刻,緩緩開口,「女人是天上的風箏,沒有男人手裡的那根線拴著,風一吹便呼啦啦吹走了。老爺一走,這根風箏線線自然而然就斷了。你的這些個姨娘說是婦人,且都年輕著,尚有姿色,如此跟著我這個老太婆一道消磨了歲月也是可惜,不妨讓她們各奔前程去吧。我也是替你想,十來房孀婦叫你養著算怎麼回事呢?」
越珒沉吟道:「我知道母親是替我考慮,但姨娘們享福慣了,又逢亂世,此時讓她們離開只怕不妥,母親放心,我目前尚有能力支撐著呢。」
二太太見他並未開竅,搖頭嘆道:「你沒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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