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回,徐常德都替徐衍以金銀相許,回報父母生恩。
至於這乍然暴富的父母,他們會如何的紙醉金迷,醉生夢死,再沾上一些不該沾的……那就和他們沒關係了。
徐衍沒有動手,自然不會沾上孽。
這等小事,徐常德還要開口問,徐衍覺得受到了冒犯。
徐衍目光有些陰沉地看了徐常德一眼,聲音沙啞。
「這次便恕你一回,下次要是再問這些蠢話,我便剝了你的皮。」
「謝主人仁慈,小的記住了。」徐常德瑟縮了下,低聲應下。
徐常德退到一邊,別墅這一片有下人來來往往,或清潔衛生,或除草澆花,各個穿著灰衣,神情麻木,有如傀儡。
雖然有許多的人,這一處的別墅還是顯得格外的安靜。
徐衍轉過頭,視線重落在牆壁上的那一副畫上。
只見天梯周雲氤氳的浮雲漸漸成一張張人臉,人臉逐漸清晰。
凝神一看,這些臉赫然和徐蒔樹生得一樣。
……不,不一定是徐蒔樹。
只見他們生著同樣的五官,只是髮型不一樣,有古時的髮髻,清時的長辮……
最後,道袍擺擺,手持白羽扇的道人側了側臉,清俊疏朗,劍眉鳳目,鼻樑高挺。
只一個側面,便能看出,這道人和雲梯上的臉,分明是一般模樣。
徐衍伸手撫上道人的眉眼,布滿老人斑的手顫抖厲害,就連聲音都有著傷痛之意。
「山風有度,山風有度……」
「這一世的我,能得償所願,再修長生道嗎?」
「已經有許久許久,我未穿這一身道袍了。」
他渾濁的眼裡有著懷念,依稀好像還能見到自己行走山風之間,如仙似神,天下鄉民眼含熱烈的崇拜,尊敬地喚一聲有度道長的場景。
旁邊,徐常德恭敬地低下了頭,「這一次,定然不負主人期許。」
徐衍長長嘆一口氣,他轉過頭,擺了擺手,吩咐徐常德。
「照顧好徐蒔樹。」
徐常德躬身應下。
就算徐衍不多交代,他也會照顧好徐蒔樹。
那是因為他知道,徐蒔樹和徐衍本就是一魂。
十數年前,徐衍以一縷善魂,再佐以徐家多年行善積累的功德,投的人胎。
如今徐衍壽元將近,自然要將徐蒔樹接回。
徐家子的名譽,名正言順,順順利利地接管香江的生意和富貴……這些,都需要一一籌謀。
……
別墅很安靜,徐衍轉過頭。
他又珍惜的摩挲了下道人踏天梯的畫作,視線落在自己長了斑的手,眉頭皺了皺。
不管看多少回,這樣凡夫俗子的身體,都讓他覺得厭惡。
下一刻,徐衍想起徐蒔樹那白皙的手,眼裡漾過道愉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