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江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且在這時,身後的山風突然變了方向,簇擁著他往前推,冰縫裡的嗚嗚聲也變換了節奏,似乎在應和著他的念頭。
於是,身後的白水鶩人等人,以及在前方等待的滕吉,便看到何棠江在冰縫旁邊站了一會,突然後退幾步助跑,然而用力一躍——越過了那道深不可測的冰縫!
他騰空在半空之中不過半秒,卻叫所有人的心臟都高高懸起。
當他穩穩落地時,滕吉張了張嘴,忍不住想要訓斥,卻看到向他走過來的何棠江帶著一臉明亮的笑容道:「我看到了!」
「什麼?」
「跨過冰縫的時候,我跳起的時候,看到了峰頂。原來我們離峰頂已經這麼近!」何棠江雙眼發亮,望著遠處半遮掩在雲霧中的安納普爾納峰峰頂,問:「滕吉,還要再跨過幾個這樣的冰縫,我們才能登頂?」
滕吉認真看著他許久,放棄了叱責,而是笑了。
他說:「當你心裡數到一百下的時候,我們就登頂了。」
很快,白水鶩人等也趕了上來,以彭宇峰為的其他隊友嚴厲批評了何棠江不妥當的跳躍式跨冰縫法,然後眾人集結,向四號前進營地趕去。
海拔七千米的四號營地,可以連續疊加八個半的杜拜塔,今晚,這裡就是他們的宿營地。
作者有話說:
下章登頂!
第1o2章安納普爾納峰(七)
躺在帳篷里的時候,耳朵里只聽得見風聲。七千米的高處,一切蟲鳴鳥叫都不見蹤影,平日裡覺得細碎的聲音,此時卻令人懷念。
實在是睡不著,忍不住翻了個身,就看到隔壁鋪位上一個背影。
是滕吉還是阿峰?
我仔細想了想,怎麼也想不起來今天和我睡一個帳篷里的人是誰。明明不到半個小時之前,我們才互相道了晚安,此時我卻連他的人都記不清楚了。
聽說缺氧會使人變傻,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這個徵兆了。
之前的兩次高海拔攀登,夜宿過海拔最高的營地也不過六千米出頭。今晚第一次在七千米的山脊睡覺,就體會到了失眠、缺氧、變傻的三重奏。
我心裡苦笑一聲,仰面朝上睡,不由得嘆了口氣。
「還不睡?明早三點就要起床,何君。」
原來是他。
一聽到這聲音,我才想起來,今晚和我睡一個帳篷的既不是滕吉也不是阿峰,而是白水鶩人這傢伙。不知是被我翻身的動靜吵醒了,還是自己本來就沒睡著,不過既然他已經醒了,我正好也有些話問問他。
「餵,白水。」我又翻過身,盯著他的背影,「你之前登頂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感覺?」
「對啊,就是……有沒有緊張到睡不著覺?」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