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下手背,銀幣暴露在視線和燈光下,左右搖頭晃腦地擺,給皮質束具添上了一絲靈動,莫名可愛。
段霖雙眼亮了亮,眉毛高高挑起。
雲予見證過無數a1pha被要求戴上抑制環,屈辱的、憤怒的、懊悔的,各種神情兼具的,像段霖這樣……充滿渴望的,是頭一個。
「先看看那個。」雲予挑著下巴示意。
「y-o5……?這是什麼意思?」銀幣不晃了,段霖才看清,念出上面的刻字。
「每個研究員都會給自己的觀測對象編號,你是我經手的第五個觀測對象。」
段霖本來一切如常,沒什麼不對,聽著聽著,眉毛忽然擠作一團,問雲予:「前四是誰?」
諾大的辦公室倏地靜下來,窗外偶爾能聽見幾聲鳥鳴,還有霜雪壓斷枯枝的白噪音,聒噪得很。
假使辦公室的研究員們此刻紛紛回來,和他們說雲席情緒有異,他們大抵是不信的,看起來明明和平時沒差。
但段霖就是知道。
雲予的眉頭上還是下,左還是右,移動了幾毫釐,他都能發現。好比現在,雲予的眼神不對,儘管是非常微妙的變化,但他能感覺得到。
段霖慢慢垂下視線,把話往回收:「其實如果你不想說——」
可以不說。
「我不記得了。」
雲予突然開口,段霖怔了一下,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他端起桌邊的咖啡抿了一口,苦得令人感官麻木,看神情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如同驅逐落日的黃昏,將亮光一點點吞噬殆盡。
談不上痛苦,只是有點兒無力。
「只知道是四個a1pha,聽說都戰死在了前線。」
那以後,雲予的觀測對象止步於y-o4,再也沒有其他什麼人了。
回憶沿著撬開的縫隙溢出,雲予攥著項圈的手不知不覺向後撤,直到在項圈另一端出現了一道力,將他拉住。
段霖抬手握住項圈,視線落在上面,食指和雲予的一截指骨相觸。
「我不會死的。」段霖的體溫向外遊走,指尖的溫度像能將人灼傷,「幫我戴上好嗎?」
雲予盯著他,似乎通過肉眼做著最詳盡的可能性分析,綜合考量觀測對象段霖說出的這話的可信度。
他垂下視線,想起每一個奔赴前線的戰士離開都星之際都會在都廣場的女神像前立誓,誓詞大差不差,都是這個意思,鮮少有人能兌現承諾。
可段霖是4s級a1pha,是帝國不敗神話「x軍團」的指揮官。如果他都不能做到,還有誰敢面朝神像,大放厥詞。
雲予一句話也沒說,段霖不確定他是否願意,便決定自給自足。
他想要從雲予手中接過抑制環,卻被雲予一個動作躲開了。
圓形的項圈被雲予捏成一根短短的皮帶,抵在了段霖喉部的氣管上:「確定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