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兒不好!」
眼神兒不好應該在家待著去,毓殊心裡說。末了,她把手電筒交給朱文姝,阿瑾看不看見路無所謂,自己能看清就行。
鬼知道那三個老爺們兒跑哪去了。路過楊嬸兒家的地時,毓殊看見雪地里多了一串腳印,於是她驅馬順著腳印找。南行一里地,聶冰儀終於讓她給追上了。
毓殊從馬上一躍而下,將聶冰儀撲倒。兩個人抱在一起在雪地里滾了幾圈,身上皆白。
「我看你往哪跑!」毓殊坐在聶冰儀身上,解下褲腰帶,把她的雙手給綁了。
「我要宰了金芳珍!」聶冰儀掙扎翻身。
「呦,知道金芳珍啊,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啊?不瘋了啊?」毓殊抓起一把雪糊聶冰儀臉上,不,正確的說是塞進她嘴裡,「跑個屁!你宰了她,你也得進監獄,懂不懂?」
聶冰儀連呸兩下吐出冰冷的雪團:「我不在乎!」
「傻逼吧你?你進監獄了,那徐醫生怎麼辦?還得我們替你養著唄?你他媽自個兒看著她去。」
朱文姝來了,她也解下褲腰帶,把聶冰儀的腳腕綁了個嚴實。毓殊和聶冰儀的話她都聽見了,一頭霧水的同時隱隱又有些害怕。
姐妹倆把聶冰儀扛起來扔馬背上。阿瑾一匹老馬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最後是朱文姝牽著韁繩在下面步行。
「你讓我去宰了她,我不怕被小鬼子、滿洲政府和南方政府抓住。」伏在馬背上的聶冰儀身上說。
「聶姐……」毓殊嘆氣,「你腦子是真好了還是假好了。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啦,你說的那些舊政府,都滾出去了。現在的國家可好了,他們可不會容忍這麼個叛徒罪人逍遙法外。」
直到剛才還在掙扎的聶冰儀,身子突然癱軟,像一塊掛在馬背上的抹布。
「和島國人的戰爭……是我們贏了?」
「是啊,而且我們的組織,還在後續戰爭中戰勝了舊腐敗政府。」
聶冰儀就這麼掛在馬背上,直到回家前,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聶冰儀恢復了,但恢復得不完全。被金芳珍囚禁前的記憶,她記得清清楚楚。最近幾年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很多事都想不起來。
仿佛一覺起來,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了侵略者、沒有了反動勢力,突如其來的和平領聶冰儀無法適應。
她回到家中照鏡子,看著自己變得越發蒼老的臉,才知道毓殊說得是真的。
十年,她蹉跎了十年,人生又有幾個十年?
那金芳珍白白多活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