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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頁(第1页)

朱文姝有點怵秧子房,她和毓殊學了很多道理,本想以理服人。奈何秧子房刷潑皮。朱文姝委屈巴巴地往那一站,想著姜大麻子能不能替她說一嘴。

然而秧子房戰績輝煌,從前又是虎頭幫八柱之一,同位八柱之一的姜大麻子不好說他什麼。若是別人拿了人家東西,他定是要為朱文姝主持公道的。只可惜。面對秧子房,他只能勉強說點輕的,甚至還得維護秧子房兩句。

朱文姝見姜大麻子拉偏架,不情願地認栽:「你……拿了東西,總是要告訴我們吧。」

秧子房得意:「下次一定。」

完了完了完了,這人下次還會來拿東西。豆芽本不值錢,蒜苗割了還能長,雞總會下蛋的,如果只一次兩次發生這種事,連里也不差那點東西,但這不就是白叫人欺負麼?

朱文姝本以為自己強大了,已經是一位合格的衛生員,甚至能教給別人知識、受人尊敬,結果自己在暴力面前還是那麼弱小。

「吃,咱們連的東西隨便吃隨便拿。」

爽朗的女聲落在眾人耳中。不知何時,毓殊已經站在姜大麻子連隊的院門口。她身邊站著丁六崔七,看來是這兩位老朋友把她找來的。

姜大麻子嘴角抽搐,毓殊來了,事情的發展就難以預料了。

毓殊手裡提溜著一個大麻袋,裡面全是凍豆腐。連里農民出身的小伙子多,開塊地種點好生長的大豆對於他們來說很容易。大家吃的豆腐都是自己磨的,入冬時把豆腐扔雪地里凍一夜就是凍豆腐了。

鬍子們哪會種地磨豆子做豆腐呢?整天白菜、酸菜、鹹菜、魚乾那是吃膩了的。不少人看見豆腐兩眼放光。姜大麻子站在一邊,只見毓殊伸手拿起一塊板磚大的豆腐——也不知道這是多少豆腐丁凍一起了。接著,姜大麻子看見毓殊把那塊豆腐擲出去。

龜龜我地親娘。從雪地里拿出來的豆腐可不是白白嫩嫩一摔就碎好欺負的。他娘的,那是殺器啊!

秧子房壓根沒反應過來,他甚至沒想到有人敢照著他的腦袋飛磚頭一樣的凍豆腐。

這一下實打實地糊在秧子房腦門上,雖然沒把打破他的頭,但把人砸個不輕。秧子房扶著暈乎的腦袋,想找個地兒坐,不料腳下一滑,栽個跟頭。

「偷東西還有理?當真姑奶奶是剛磨出來的白豆腐好擠捏的呢?」

朱文姝的心咯噔一下子。印象里這是她第二次聽見毓殊自稱姑奶奶,上一次毓殊是在福宴酒樓喝多了。

至於毓殊,她每每自稱姑奶奶,那是要搞事情的節奏。

敢熊我姐?姑奶奶我告訴你爬字怎麼寫!

她可以不苟言笑很嚴肅地訓練手下的兵,也可以嬉皮笑臉地和魏嵩、王進忠、劉振打哈哈;她可以和一群小伙子老爺們圍在一起大口喝酒吃肉說葷段子,也可以和營里的姑娘們坐在一起開個茶話會說女孩子們感興的話題;她上一刻問候你身體貴安,那麼下一秒也許就是問候你全家;她時而冷靜機智,時而暴躁做事不過大腦……

這是經歷過多少事才能造就出這麼個人啊?姜大麻子聽過志村醫生的心理課。志村醫生說,有些戰士很容易在戰爭中產生心理疾病,在眾多心理疾病中,有一種叫「人格分裂」。這心理疾病嚴重了,就是精神病了。

對,毓殊這姑娘肯定是人格分裂,身體裡住著好幾個人的那種。姜大麻子不禁惋惜,你瞧瞧,模樣多端正的一姑娘,病得不輕,戰爭害死人啊!

眼下姜大麻子和眾鬍子出身的士兵之前就沒見過毓殊這麼瘋……她雙手掰著他的腦袋,要扭秧子房的頸椎。

擱別人被毓殊擰頸椎,那結果只有關節錯位斷了氣一命嗚呼。秧子房是何許人也?腦袋小脖子粗,全身肌肉鼓突突。毓殊這一擰,秧子房腦瓜轉都沒轉,紋絲不動。

毓殊抄起桌子上的凍豆腐碎塊往秧子房頭上砸。毓殊的胳膊也就那麼長,加上豆腐裡面的冰有點化了,她使再大的力也沒有之前飛板磚似的那一下疼。秧子房底盤紋絲不動,雙手抓住毓殊的衣服把她往上拽。毓殊那點體重多輕啊,秧子房拎她跟提溜小雞兒似的。

秧子房想把毓殊扔出去,毓殊哪遂他的願?她抱著秧子房胳膊,和牛皮糖一般甩不掉。秧子房大怒,乾脆帶著毓殊整個人往土牆上撞。

姜大麻子驚呼,秧子房那一身蠻力怕不是要把毓殊那身小骨頭棒撞碎。他和幾個兄弟跳過去阻止秧子房,嘴裡嚷嚷著讓毓殊快鬆手,秧子房不就是拿了幾個吃的嗎?他賠!

別人頂多拉扯拉扯秧子房,朱文姝卻不一樣,這姑娘雙手扒著秧子房的胳膊,張嘴就咬。姜大麻子有點看不懂,心裡想著:是你家妹子抱著秧子房的胳膊,你咬秧子房幹啥?

她這一咬,秧子房吃痛,也顧不上對付毓殊,甩手欲給朱文姝一巴掌。姜大麻子這時候反應挺快,他擋在二人中間,這一實成耳刮子扇過去,姜大麻子的麻子臉立馬腫得老高。

「干你老母的!敢扇你爺爺!」姜大麻子哪裡肯吃虧?伸手就是一電炮揍在秧子房的下巴上。

毓殊傻眼,她與秧子房的纏鬥,變成了姜大麻子與秧子房的互毆。朱文姝見勢趕緊把毓殊拉開,兩個人躲在角落裡,想著怎麼拉架。但這兩人打得太兇,無論是毓殊還是姜大麻子連的士兵,都不敢貿然上前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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