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股子氣,在季欽醉酒仍惦記著想讓阮清攸好生歇息,阮清攸卻被人在寒冬臘月里天不亮就拉上山祭拜時到達了頂峰。
所以,今日的奪爵才會來得這樣突然。
喲?林焱挑眉,看來情況也沒自己想得那樣嚴峻——
原以為是個「報德慈親點佛燈」,卻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了!
林焱笑了,拍拍季欽的肩膀,「那你忙著,我先去。」
季欽點頭,轉身回了院。
送走林焱,從院門口到正屋門口,季欽感覺落下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重一些,更冷一些。
按說,今日夙仇得報,母親也可欣慰九泉的日子,他該舒暢的、該歡喜的,最起碼,該稍稍高興一些。
但都沒有。
再步入菡萏院子,立在院中,發覺寒風從四面裹挾而來的不止細雪,還有拂不去的記憶。
寒氣砭骨的最冷一天,萬籟俱滅的感覺捲土重來,好像不論諸事落定與否,孑然於天地間的,總只有他一人。
季欽感覺全身力氣都被人抽乾了一般,甚至抬不起手來輕敲木門。
「鈞希。」
所幸,也未用他去敲,門自打開了,阮清攸立在門口,喚他表字。
季欽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問:「能進去坐坐嗎?」
第23章舊憶
阮清攸看得出來季欽的情緒不佳,但是他關於那個下午發生的事,也只是聽到了三兩句話而已,實在不知道從何處開始安慰。
而且,如果他們所言非虛,那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再在府上賴著不走的理由了。
再者,如今強大如季欽,真的還需要安慰嗎?
阮清攸想不清楚,他只是如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淡淡問季欽:「要烹一壺茶嗎?」
「有勞。」
阮清攸泡上了一壺正山小種,有天然而甘醇的花香藏在茶香之中,與二人所處的菡萏院子很有些相得益彰的意頭在。
今兒屋裡焚的不是菊花炭,事實上阮清攸住處的火盆很早之前就換成了更加名貴的銀絲炭,但若細究時辰,阮清攸卻記不起了。
二人守著火盆,烘著無煙又暖乎的熱氣,在那句「有勞」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對飲、燒水、添茶,神情似是陌路,但協作之間又熟稔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