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他的逗惹,阮清攸是接也不接。
這行路的半個月裡,季欽除了一身官衣,越發有了讀書時的那般混不吝的氣質,常常是惹得阮清攸臉紅。
雖這真真論起來得叫是兩口子之間的小樂,但阮清攸現在可不慣著季欽。
凡是惹著他了,毫不留情就是一腳。
季欽常年累月都是穿皂靴,那黑色的鞋面兒之上總交疊著幾個腳印子。
起初周媽媽看不下去,凡見著了,就必拿雙的給他換,後來發現這季侯二十多歲了還似七歲八歲狗也嫌的小男娃子一樣討嫌,恨不得是一天換上八百雙靴子都到不了黑天,便不再折騰。
後再見著季欽鞋面兒髒了,便低頭,「侯爺倒是自個兒撣撣塵吶。」
季欽知曉自己如今在這一隊心腹裡頭的說話分量是日日地往下掉,畢竟蘭時捏著銀錢大權,人也和善攬了人心,如今才是府上的正頭主子了。
這樣的情況,季欽最是樂意瞧見了,最好是到了邊城也能如此,讓他在自己圈下的小天地裡頭,處處都似回家一樣舒坦才好。
就這會子倒酒遐思的空檔里,炒菜同臊子麵已上了桌。
「菜還上得挺快,」季欽殷勤地將那大海碗挪到阮清攸面前,「蘭時,嘗嘗。」
夏日吃麵並非是個很好的選擇,動不動一身汗,但好在晚間也涼了,用完飯便可以沐浴,倒也還合宜。
阮清攸提起打磨並不很細緻的木箸,挑起來一筷子面,驚奇道:「這面這樣寬啊!」
「褲帶面麼,」季欽笑笑,「吃著更勁道些,雖與江南的龍鬚麵風格迥然,但也別具滋味。」
「我怕是吃一根就能飽了,」阮清攸抬頭看著季欽,哭笑不得。
「都嘗嘗,也莫可著面較勁,吃不完有我呢。」
季欽前些日子身子空了,現在正是往回找補的時候,飯量較從前大了不少,一路上他們撿著各地的名吃,小吃試,他很是吃了好些阮清攸的剩飯。
別說,便是一樣的東西,阮蘭時那碗都較他季鈞希那碗更香些。
這樣的好日子,他從前在邊疆喝風咽露的時候可是想都不敢想。
二人對坐,各人面前一個青瓷大海碗,大的都能將頭伸進去,對視一笑,開始動筷子。
阮清攸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面,他以為這臊子裡頭只有肉來著,卻未曾料到食材這樣豐富,好似有豆腐乾,雞蛋,豆子,木耳等,舀一勺入口,口感十分豐富,而食材的香味將酸味兒烘得更香了。
面雖寬,卻勁道,裹著湯里臊子的香味與酸味,開胃也爽口。
他本還以為自己頂多一根兒面便要飽了,卻破天荒地吃了有小半碗,季欽見了,都開口連連誇他今日好生厲害。